枯木四周的风很大,我听不太清那人在嘀咕什么,但从逐渐拔高的语调上,我还是能辨别出他的惊恐。
这样的画面我不久前刚见识过一次,那个可怜的女人从黑棺内醒来后也是类似的反应。
他们显然都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所以周身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同时也在本能的挣动,试图换来一线生机。
熟悉的场景唤醒了我之前不太妙的记忆,我开始仔细去打量这位即将遭遇不幸的可怜人。
而一看之下,我忽然就愣了。
这竟然还真是个熟面孔,我惊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裴然说:“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老头?就是对着木雕磕头那个,他现在竟然被人塞棺材里了!”
裴然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问:“你确定?这个梦里的人物和场景不同,他们被火烧到后会逐渐变成焦尸,并且不会回溯到最初的样子。既然他当时也在那处起火的小院,按理应该和其他人一样焦尸化了。”
闻言,我认真的又把棺材里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论是对方的身形还是面孔,我都觉得我没有看错。
而这老人此刻已是停止了呜咽,起初我以为他是被周身一圈焦尸吓傻了。但盯着他的脸细一分辨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在笑。
老人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恐惧,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竟然露出了一个欣然的表情。
起初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见裴然也皱了皱眉,我才意识到这位即将遭受火刑的老人的的确确是在发笑。
只不过我们无法确定,他的笑容究竟是对死亡本身的释然,还是单纯对自身处境的甘之如饴?
而在一阵犹疑之中,我就看到那群围着棺木的焦尸中走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它颤颤巍巍的走近棺中的老人。
当它焦黑的双手扶上老人脸颊的瞬间,一串黑红的火苗立刻从两人皮肤相连的位置窜了起来。
火势一触即发,那感觉就像是火星落入了一片干枯的野草,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
与之前烧死棺中女人时的情景一样,只是一眨眼间,磕头的老者就被火舌彻底吞噬。
烈火焚身的感觉肯定不止是剧痛,但棺中并没有传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吃痛声。
就像很多有着偏执信仰的人一样,死亡似乎压根儿就不是一个让他们畏惧的词汇。
然而火光之外的世界却没有棺中的安然,焦尸的舌头大多已经焦化,无法发出人类的欢呼声。
但它们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了类似野兽嘶鸣的声音,很难听,很诡异。但里面绝对没有给予哀思的感觉,相反带着一股狂喜的躁动。
大火在棺中剧烈的燃烧,我听到棺材板不堪受热,发出了一阵阵噼啪声。
有着木板的助燃,火焰自然不会有所消减,火势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四周蔓延。
我和裴然离火场有着七八米的安全距离,我们并不担心会被直接波及。
而那些焦尸此刻围堵在棺木旁,风过时火舌不由是打它们脚边舔过。
不过,似乎是因为已经死过一回的关系,这群焦尸对于火势的蔓延并没有感到恐惧也没有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