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你既有深谋远虑,又能随机应变,终将登上帝位,成为天下之主。”
华瑶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嗯,当?然,没人比我更适合做皇帝了。”
谢云潇笑了笑,却没再说话。他知道,那一份邸报只是一个开始,东无和方谨必定还有更卑劣的手段。他们不会放过华瑶。
华瑶不进则退,不胜则败。
*
落日的最后一束余光照到了一座公馆的台阶上,华瑶飞快地穿过大门,走入前厅。
白其姝、金玉遐、沈希仪连忙前来迎接,华瑶把邸报递给了沈希仪,直截了当?地说:“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沈希仪扫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她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经过一番思考,她缓声道:“如今的朝堂上,只有太后、方谨和东无有能力操纵舆论。太后处事周密谨慎,绝不会公开污蔑您。方谨的党羽分?布于北方各省,尤其集中于幽州、朔州二地。幽州和朔州都是沧州的邻省,方谨必定希望保住沧州。倘若外敌侵犯沧州,方谨得不偿失。”
沈希仪微微抬头:“所以,殿下,造谣污蔑您的人,只可能是东无。”
其实华瑶也觉得,始作?俑者?就是东无。
根据华瑶对方谨的了解,方谨不仅重视国家的边防,也重视皇族的体?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方谨不会以“贪污”为名惩治皇族,毕竟方谨自己也没少?贪钱,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方谨享尽了人世间的富贵豪奢。
相比之下,东无简直没脸没皮。
华瑶站在前厅的正中央。她双手负后,义正辞严地说:“东无为了一己私利,罔顾国家大义,他是真的疯了。倘若沧州失守,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白其姝突然插话:“殿下,我记得您曾经提到,东无给镇国将军写了一封信,他很?想拉拢镇国将军。”
华瑶面朝着白其姝:“依你之见,东无凭什么拉拢凉州?”
白其姝十分?慎重地回?答道:“我在沧州的柯城待了几天。柯城的气氛与往日不同,全城上下都在戒严,异族人反倒变得更多了。我见到了一群留着辫子?的壮年男子?,他们走街串巷,四?处流窜,巡城的士兵却没有盘问他们,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
沈希仪猛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东无早已?通敌叛国,羯人羌人甘域人都是东无的同盟,他们在沧州安插了眼线?”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白其姝瞥了她一眼:“别害怕啊,沈小姐。”
“我并不害怕,”沈希仪冷淡地回?应道,“您会错意了。”
白其姝勾唇一笑:“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把我的心脏吓得怦怦跳呢。”
沈希仪看不惯白其姝的作?态。
白其姝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将,只是一介商户,“士农工商”的最下等?,“三教九流”的最末流,偏偏能独得华瑶的恩宠,究竟是使了什么歪门邪道?
若不是白其姝从?沧州调粮,华瑶也不会被东无捉住把柄。
时?至今日,华瑶非但没有惩罚白其姝,还十分?信赖白其姝,这又是一种怎样的纵容?
烦闷的、忧愤的情绪扰乱了沈希仪的心境。沈希仪越发严肃:“时?势如此紧迫,闲言碎语不必多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东无通敌叛国,勾结外族,欺压沧州,以此要挟凉州,他打算把北方四?省送给敌国。他的势力广泛扎根于南方,他宁愿北方毁于一旦,也不愿维持边境形势的稳定。”
华瑶叹了一口气:“东无确实做得出来。这世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东无的阴险之处在于,他格外崇尚“弱肉强食”的道理,他什么手段都敢用,甚至不惜以一半的江山来换取权力。
与东无相比,华瑶十分?正直,十分?仁义,也有十分?的顾虑。
正当?华瑶一筹莫展之际,谢云潇忽然出现了。他为华瑶带来了一封谢家密信。寄信人是谢云潇的舅父谢承均,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少?卿。
在华瑶的催促下,谢云潇打开信封,逐字逐句地破解密信。他念到“杜兰泽”三个字的时?候,华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谢云潇转述了杜兰泽的原话:“御林军内乱一事,实在骇人听闻。御林军分?不清敌我,以至于自相残杀,错失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杜兰泽肯定是想通过谢承均向华瑶传话。她被方谨囚禁在公主府中,不能擅自出门一步,但她心思缜密、洞察秋毫,她可以凭借蛛丝马迹推断出朝野局势的走向,委婉地透露给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