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灵犀蹲坐在地,抖了抖耳朵,又是一声猫叫,一脸无辜。
没多责怪它,温酒拉开了门,进去将窗关好,对外头的三人道:“进来吧。”
任随之一进去就看到了桌上不知是被猫还是风打翻的烛台,将它扶正后,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屋子不大,但该有的物件一样都不缺。
这儿应当不是温酒就寝的屋儿,因为他没看见床榻。
也对,谁会请人去寝屋喝酒。
任随之只来过这儿一次,还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没多在意,现在可得好好记心里头了。
温酒转了一个放在书架上的玉壶春瓶,刹那间,书架左移,露出背后一个小坑洞。
楼望惊讶片刻,笑道:“好家伙,你还专门凿了坑在屋里,只为了藏酒啊。”
温酒抱出一坛酒,放到他的面前,任随之也早早凑了上来,好奇地盯着坛子看。
温酒道:“坐好,你挡着我了。”
任随之闻言乖乖坐下。
酌酒
封存百年的老酒得见天日,一打开就是浓烈的香味,几乎快把那些酒量浅的人闻醉了。
任随之其实不怎么喝这玩意儿,但温酒似乎很喜欢,他就动了心念,死皮赖脸的也要讨一杯尝尝。
温酒往四个杯子里各倒了一点,再灌满酒壶,放置在最中央,道了声“自便”,就取走了一杯。
楼望先给顾舟拿了一杯来,再拿自己的。
他凑到顾舟耳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这酒第一口会有点呛,师尊记得喝慢点。”
顾舟点头:“嗯。”
他看了眼杯里清澈的液体,正因为端起间的幅度轻轻晃荡,像无意中有人捞了天上银河一捧,装进这酒里。
顾舟嗅到了浆果的甜,可入了口,却是强烈的刺与涩,顾舟不由皱眉,却没咽下去,含在嘴里回味。
仔细一品,待那苦辣过了,是一种淡淡的酸甜,含着的口也慢慢涌上抹灼热感,如那夏日的烈阳,意气风发与浪迹天涯。
顾舟喝了一杯就没再多酌,楼望问他可是不喜,要不要他去泡壶茶来?
顾舟说:“没有不喜欢,你和温宗主对饮就好,不用茶水。”
可楼望还是固执地找温酒要来茶叶,为他泡了壶茶。
顾舟捧着热茶,热茶透过一层瓷壁,将他有些凉的双手暖了不少。雾气氲氤间,他扯了扯嘴角,视线一直停留在楼望身上。
与温酒正喝得欢的楼望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用酒杯碰了下顾舟的茶杯,清脆的一响,仿佛穿过百年之久,来到顾舟面前。
任随之看着人高马大,结果酒量不咋好,没几杯下肚就用通红的脸贴着桌子,喃喃自语的,一会儿叫师兄,一会儿又叫师尊。
原本趴在张软垫上的灵犀忽而过来挠了挠他的裤子,扯着嗓子叫唤。
温酒推搡了一下醉哄哄的任随之,道:“灵犀饿了,你去喂下。”
任随之“哦”了声,没立即起身,良久,久到灵犀越来越不耐烦了,甚至亮出爪子在他裤子上刺挠出几条线,任随之这才晃悠着身子起来,弯腰不顾灵犀的拒绝强硬地抱起它,手法不太娴熟的抚摸着灵犀的头,道:“走,走,给你喂鱼。”
一听到“鱼”这个字眼,灵犀也不挣扎了,舔了舔鼻子,乖巧地窝在任随之手臂弯里。
楼望摇晃着酒杯,看着任随之在屋里乱走了几步才找到门的方向,开门时估计是忘了猫还在怀里,两手一松就去拉门,得亏灵犀反应快,不然得摔个四脚朝天。
灵犀对着任随之打了个喷嚏,一溜烟的蹿了出去,任随之则深一步浅一步的跟在它后头,仿佛随时会一头栽进雪里。
楼望笑了声,对温酒道:“你不怕他在雪地里睡一晚上吗?”
温酒:“无碍,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童了,一个晚上而已,冻不坏。”
楼望道:“要是给随之听见了,他不跟你闹啊?”
温酒嗤笑一声,道:“闹是小孩才会做的事,都几十岁的人了,如果一直贯着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楼望一噎,偷偷偏头看了眼顾舟,突然有点心虚。
顾舟正在捧着茶掇了口,似乎没听见温酒说了什么。
楼望暗暗松了口气,将杯里最后一口酒喝完,道:“随之是你带回来的,自然对你多加依赖。”
温酒闻言顿了顿,一饮而尽后,视线不小心扫到任随之的位置,然后他发了会呆,回过神后道:“即便是道侣之间都不可能一直互相陪伴,我更不可能。”
楼望笑笑,没说话。
历练时温酒就受了不少人的追求,男子女子都有,这样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任随之对他异样的情感呢?
温酒说:“我只是在他最难堪的时候将他带了回来,仅此而已。”
任随之是被大户人家在乱巷里捡到的孩子,见其与他们幺子差不多大,就带回去当玩伴了。
玩伴这个身份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给人当狗耍。而那家少爷性子也是顽劣的,某日直接给任随之套上狗链拉到街上,放言只需十枚铜钱,就能要求他做一件事。
十枚铜钱不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拿得出,小少爷当然不差这点钱,他就是想羞辱任随之,只因他看上的女子随口问了句“你身后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是哪家的少爷?”
小少爷拽着狗链,逼迫任随之像狗一样四肢趴在地上,他则一脚踩在他的头上,暗狠狠地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多一点,还是小犬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