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真美呀。”她坦率感慨,晃了晃脚,开始数从前看过的景色,“还有我们以前去北欧看的极光,去希腊看的爱琴海,还有去意大利爬的雪山”
那次假期学弟也跟着去了,他说自己是意大利人,跟着顺路回国这很合理,我们搭伙吧。
结果他就只是想加入其中而已,连自己家门都没路过。
这俩人都挺奇怪,回国但不回家,一个是主观上不考虑,另一个是客观上不被欢迎,纯纯被家赶出去自生自灭。
学弟说走啊爬山去,很好爬的,看看雪。
几个小时后,沉皿盈颤抖着跪趴在雪山脚,魂都吐了出来,安安静静当尸体,再也不会相信意大利渣男的鬼话。
这山爬不来一点。
她最终像狗一样被他们拽着爬了上去,感觉很没人权。
沉皿盈眼神呆滞,看向学长的眼神很不解,他每天窝在屋子里不出门,哪里来的体力?
学长说哦,山脚下人太多,看着很烦,上面安静,抱着想安静的决心上来了。
但山上也不是特别安静,还有个在雪山顶尽情呼唤爱的学弟,学长无声地看着他,总怀疑他当时有种想把人一脚踹下去的冲动。
他们不适合三个人一起出行。
但沉皿盈还挺开心的,排除掉被拿绳子拽着上下山的那段,也是个很好的回忆,如果舍友也在就好了。
假期前沉皿盈问了,但舍友那时候被邀请加入导师的核心研究小组,忙得抽不开身,甚至都没想起来过问她身边还有谁。
核心研究小组,这词好陌生,没多久后学弟也进了,据说是受邀做顾问。
嘿,我们有一个超棒的研究小组,专门由学校最天才的学生和老师组成,前途一片学术,猜猜是谁没被邀请?
沉皿盈眼巴巴看着,凑到导师身边戳手扭捏,在期盼导师塞来一份邀请。
导师推了推眼镜,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说最近工作实在太多,已经积压到了晚上,没有搞感情的空隙。
这么看来,他给个房卡的概率都比给邀请函的概率大。虽说都是邀请。
沉皿盈蔫了。
后来经历了艰难求生的半年,沉皿盈再想想,能有个房卡也行啊。
路径不同,目的相同,也能看到他们研究的课题和数据,说不定还能让导师亲口教授解答,总不至于她自学得一脸懵。
“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但是光明正大的走,不是偷偷溜。我是说和你们这边光明正大,不辞而别果然还是不太好。至于政府那边,嗯,我再想想办法。”
学长也在看月亮,相处得很和谐,他似乎已经不生气了。
沉皿盈和他解释,这次来校区也没再挡着脸,就算被找她的奇美拉看见也没关系。
她是来好好告别的。
学长侧过头看她,歪了歪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很认真地点头,很认真地盯着瞧。
沉皿盈试探:“你还能看清楚我吗?”
能。一直都能。
世界是黑白怪物,唯有她是彩色的,世界的味道腐朽发臭,唯有她是柑橘的甜味儿,世界吵闹喧嚣,唯有她身边能寻求平静。
跟她一起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破土而出的、埋了好久的东西,终于能够呼吸,有了该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