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皱着眉头的男子。
他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这马圈里的腥臊味道,更何况里面还有一滩肉泥,那味道肯定是更加难闻了。
可是这一身雪白的少女却就这么坦然处之,施施然的站在这里,看着几十匹野马,活活将一个大活人踏成了肉泥!
“你怎么来了?郡王纡尊降贵,小女不胜惶恐!”孟慧茹十分惊诧的看了丁香一眼。
却发现丁香异常的恭敬,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说,你说的你背后的主子就是他!”
丁香的主子居然是睿郡王?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父王——端亲王!家父与令舅乃是莫逆之交,当年,令舅远赴漠北之前,特意向家父要了她……”睿郡王指了指那低头屏息的丁香。
孟慧茹断然没有想到,丁香背后的主子竟然是如此的人物!
一想到她逼着丁香去找主子解决困境,她现在就觉得十分的窘然。
原来,今日帮着她安排这一出戏的,居然是睿郡王。
难怪当初丁香能一夜之间搬空并州宅子里的库房,又能一天之内就找到了这样的马圈来实施这场刑罚。
“你年纪轻轻,为了区区一个奴仆,却行此狠毒之事,似乎是太过了吧。”睿郡王不经意间瞥到了那一团血肉,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郡王!您帮了我,我深表谢意。可是请别因此就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你口中的区区奴仆,却是我的亲人!今日之恩,他日必会回报!郡王若当我是个朋友,希望您能守口如瓶。若是您另有想法,我也绝不阻拦!告辞!”孟慧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里。
若不是因为舅舅依旧困在皇宫里,她又急着先将害了卢妈妈的周清伟了结,也不会用了丁香。
没想到居然招惹了睿郡王。
真也可以算得上是失算了!
“丁香!还不跟着我来!”她离开之前,还是特意叫上了丁香。
丁香喜出望外,刚要迈步,却又看见睿郡王一脸铁青不言语,顿时又收回了腿。
睿郡王斜了她一眼:“去吧。既然将你送出去,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丁香得了这话,差点直接蹦了起来,哪里还有不立马离开的?
可是她到底还算是爱惜生命,没有真的欢呼雀跃,而是小心翼翼的行了个礼,又蹑手蹑脚的走了。
睿郡王瞧着那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忍不住费解——
怎么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明明干着最肮脏的杀人勾当,却偏偏又纯洁的好似天上的白云?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睿郡王今年二十有五,正好比孟慧茹大了整整十岁,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压根看不清这个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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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刚刚进了孟府的大门,却是恰好就看见孟长庭脸色阴沉的站在大门里,死死的盯着她。
“参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安好!”
孟慧茹淡定的行礼,问话。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仿佛她正当着夏日晴空,在自己心爱的闺房之内,和她的父亲撒娇。
可是问题是,现在分明是月黑风高,而她一个深闺少女却是夜半归家。
“这么晚,你去了哪里?”孟长庭冷冰冰的问道,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明月当空,自然是去走一走,驱散内心的感伤。毕竟从小陪我长大的乳母刚刚去世,又是经常托梦给我,说是死得冤枉,死不瞑目!我若不是出来走走,还真是怕她没事就跟着我。”孟慧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又故意看了看孟长庭的身后。
可是孟长庭却是觉得背后发凉。他强烈的抑制住自己回头去一看究竟的欲望,呵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亏你也是读过书的!这样的鬼话以后不要说了!”
“父亲教诲的是。只是女儿书读得少,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想必如同父亲这等磊落君子,是一定不会明白小人的痛苦的。”
孟慧茹的笑容是那样的刺眼,孟长庭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父亲,夜色也晚了。女儿回去休息了。您也一定要安枕,否则母亲地下有知,恐怕也要不安了。”孟慧茹微微侧身行礼,居然就这么领着丫头扬长而去了。
孟长庭愣在那里许久,神色变幻,终究不过是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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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孟慧茹刚醒过来,丁香就赶忙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纸条。
孟慧茹看了,顿时冷笑连连。
我的好父亲啊,这次该看你如何表现了。
到底是情比金坚,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真是无比期待这一出大戏尽早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