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愠恼的声音像是在同什么人争吵,正在床边不远处低声质问着?。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立刻开口,语气格外焦急:“那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多少会有?点?影响。”前?一个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都?是要当父母的人了,至少关注一下身体情况吧。”
林雪雁轻轻睁开双眼?,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她的呼吸依然虚弱,却顶着?两道惊讶的低呼直接坐起身,没有?提出任何询问。
宁文斌果?然先一步败下阵来,压下急红的脖颈,语速匆匆道:“小?雁,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怀孕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要是早点?知道,也不会由着?你工作到那个点?了。”
他?身旁的人胸口别着?医疗组的名牌,闻言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头几个月是最容易流产的时候,照你这样,就算孩子?能保下来,也会有很大的风险。”
“小?雁,我不是在强迫你,你好好听我说。”宁文斌着?急得不行,半倾下身,轻柔地抚摸着?林雪雁仍然苍白的脸庞,“这段时间你先把工作放一放,就算要来也不要熬得那么晚,累活重?活都?交给那些小?年轻去做,你就坐在办公室,实验室也别亲自跑了……”
林雪雁看着?他?没有?回?应,大致也猜测到了这次“意外”的成因。
虽然现况超出了预期,她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天大的噩耗,只是觉得这条生命的到来有些干扰她的计划,在最不恰当的时候,给了她一个预期之外的选项。
血脉牵引着?溶于骨血的亲近,她静静感受着身体中另一个生命的细微波动,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在心?底轻轻缓和语气,轻声细语地向她素未谋面的孩子?温柔解释着?。
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片刻的思索后,林雪雁拂去了宁文斌的手,抬头看向那名负责医生,平声询问道:“现在有?空余的手术室吗,我需要引产。”
宁文斌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医生也立刻愣在原地,再次确认道:“你确定吗?”
林雪雁点?了点?头:“麻烦了,越快越好。”
“等等!让我和我老婆再商量一下!”宁文斌的两眼?急得充血,赶忙扯住医生的手臂制止了动作,他?急匆匆地半跪下身,隔着?被褥,无比轻柔地抚着?林雪雁的腹部,语气几近祈求,“小?雁,小?雁……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一条生命啊!”
他?凑近了几分,又紧紧握住林雪雁的手:“它成功着?床了,三个月……对,现在快三个月了,它已经是个成熟的胚胎了!”
三个月的发育时间……
林雪雁的思绪一顿,像是茅塞顿开般微微扬起了头,她想?到那几乎已经走上了绝路的计划,平静的眼?底一点?点?升起了星点?光亮。
眼?下,一个绝佳的特殊选项出现在了眼?前?。
她侧过头,看着?宁文斌轻柔地弯起眼?,笑?得格外明朗:“你说得对,它已经是个成熟的胚胎了。”
宁文斌看着?她的笑?容微微一顿,像是以为她终于动了容,久久地长舒了一口气。
送走医生后,他?才紧紧握住林雪雁的手,后怕道:“你真是要吓死我了……不用担心?,实验那边我会让人帮你盯着?,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胎,我会好好照顾你。”
林雪雁没有?接他?的话,抬起胳膊简单评估了一番身体状况,就突兀地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宁文斌被她问得一愣,随即还是柔声应道:“十月五号的下午三点?。”
“好,我知道了。”
林雪雁沉声思索着?,按目前?的时间,算上发育周期应该还来得及。
她当机立断,立刻拔下手上的输液针,起身就往病房的房门走去。
宁文斌惊恐万分,迅速撤步将她拦腰抱住,匆匆道:“你要去哪儿?!”
林雪雁没有?反抗,只道:“只是想?回?去确认一件事。”
宁文斌轻轻松开手,还是皱着?眉:“你现在还很虚弱,有?什么事我帮你去看,你好好休息。”
“不用,你知道我的习惯。”
林雪雁抬起冒出血点?的手,将身前?的人缓缓推远,她轻轻拍了拍宁文斌的胸口,侧身一迈,便直奔自己的办公室而去。
宁文斌也不再阻拦,只是空伸着?手,望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微微皱起眉。
下午正值实验的集中期,所有?研究员都?在6号实验楼中完成工作,整个办公区除了林雪雁,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她走得匆忙,赶回?自己的办公室后,就立刻扣上了门把的反锁。
房间内格外安静,杂乱的桌面已经被人收拾妥当,正中央摆放着?一只约八寸长的方形密封箱,箱身不大?,箱壁的厚度却格外充实,将内容物完整紧密地保护在内。
林雪雁倾身坐进了桌前?的座椅中,轻车熟路地解开了箱口的重?锁。
精密的锁芯释放了压力阀,箱边随即就散落了一阵迅速消散的白烟,她揭开箱盖,一眼?就看见了层层保护中,由组员抄送给她的几支样本制剂。
她抽出其中一支制剂,仔细观察了片刻,在剂身标签上确认完基因来源,便翻出无针注射器,独自靠进座椅中,再次陷入了沉思。
先前?的种种失败造就了眼?下的局面,紧迫的时间由不得人再做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