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实验的胚胎数量严重?匮乏,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队伍完成更久远的计划;钥匙的培育也需要时间,在此之前?他?们也尝试了几乎所有?可能的变量,可即便准备都?做到了完全,结果?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如果?再没有?新的进展,所有?的计划就都?会功亏一篑,人类也会在那场既定的浩劫中彻底沉沦,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次的特殊变量来之不易,他?们确实已经走投无路,而她,也不得不对自己的血肉作出如此下策。
林雪雁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即便她的意识已经做出了决断,但身体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仍在自主地作出反抗。
她深呼了一口气,看着?剂身标签上标注的“爱神带水母”,像是在自我劝说般,轻声呢喃着?:“它们很脆弱,提取一次基因需要耗费我们大?量的精力,所以就算没有?反应,也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装填完制剂的无针注射器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响,圆柱形的筒身被牢牢抓在手心?,林雪雁轻轻撩起衣摆,抚摸着?自己似乎已经有?隐约起伏的小?腹,再次做了一回?深呼吸。
寂静的屋内只能听见时钟在滴答作响,她在座位中静坐了许久,久到天光都?开始变暗,远处的建筑传来了零散的声响,林雪雁这才缓缓凝下神,果?断地解开了注射器的防护锁。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径直落下手,直接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入了受辐射异化的基因制剂。
变异基因如同病毒般穿过层层血液,立刻贯穿至身体的每处角落。
仅仅几次呼吸间,那些扭转的基因螺旋就在催化中破碎重?组,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将受体细胞侵占同化。
折磨般的痛苦严重?超出了生极限,林雪雁几乎连痛呼都?无法发出,就瞬间蜷缩倒地,她紧掐住桌脚,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去思考后续的打算。
濒死的窒息来回?碾压着?她的喉管,灼烫的刺痛像是从小?腹开始,一寸寸撑开了所有?的器官和皮肤,彻底清空了肺中的最后一口氧气。
她大?口倒抽着?气,从咽喉深处送出了变调的抽噎,求生本能大?力催动着?她支离破碎的智,驱使颤抖的手臂,挣扎着?摸上桌底的抽屉,一把抓起了那只象征着?解脱的激素。
痉挛的血管倒涌着?发凉的血液,林雪雁的意识已经濒临消散,她紧咬牙关,噙着?眸中的生眼?泪,用尽最后一丝性,将手中的激素狠狠丢向了房间的对角。
半点?外力干扰都?会影响实验的结果?,她不允许这次实验存在任何变数,即便她面临的终局,极有?可能是死亡。
细如蚊音的共鸣再次出口,带着?她不曾听闻的怪异声调,像是在交谈般,一字一句,清晰地在她耳边交响。
汗水打湿了黑发,沿着?后背彻底沁透了衣物,不知什么时候减弱的痛苦翻过了高峰,正逐渐朝着?平缓的方向回?落。
粉碎的基因链在交响中开始缓慢重?构,复苏的细胞像是一片盘旋聚集的星云,一点?点?汇向她最为脆弱的腹部,通过血肉相连的脐带,悄无声息地建立起了某道无形的连接。
指隙渗出血液,那只握住桌脚的手脱力地滑落在地。
林雪雁的目光逐渐失焦,在一声声越来越轻的呼吸声里,彻底陷入了晦暗。
宁钰。
数月后。
“呜哇——”
清脆的啼哭声?在耳畔回?荡,无影灯像是一颗颗悬在头顶的刺眼烈阳,晃得人两眼发烫,难以聚焦。
麻木的浪潮还没完全消退,半睡半醒的身体?却像是已经如释重负,卸尽全身的力气,仰卧在了病床上。
林雪雁的思绪还有些游离,她静静听着婴孩的啼哭,疲惫的心口忽然涌现出?了某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暖流。
她想捏一捏自己孩子?的小手,想摸摸那道新生有力的脉搏,想看看那对大概率满是泪光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说得一样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逐渐苏醒的痛觉唤回?了?智,林雪雁有些吃痛地皱起眉,缓缓睁开了无意眯缝起的双眼。
她的情绪重归平静,在逐渐平复的呼吸间,给?自己的孤注一掷画上了阶段性的句号。
猜想得到?了肯定的验证,和陨石的那一次接触,似乎真的改变了一部?分她自己的细胞,虽然细微,却也足以让她的孩子?平安降生。
啼哭声?渐渐被窸窣的细碎吵闹包围,病床稳当地托着她的身体?,平稳而快速地移动至了一处布置齐全的静养病房。
几道熟悉的声?音压下语调,像是生怕扰了她的清净,再次确认她已经转醒,这才小声?地凑近。
“博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博士,孩子?很健康,一切顺利。”
“宁博士还在跟医生办?手续,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
林雪雁安静地听着他们的碎碎念,等到?所有人的关切悉数倾诉,才微微弯起嘴角,点头示意自己很好。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几丝气声?,有些虚弱道:“顺利就好……你们检查过?孩子?的状况吗?”
“有没有什么特殊表现,或者是显性特征?”她吃力地挪动上肢,试图坐起身,“检测过?血液吗,辐射反应……还有其他的波动呢?”
“博士……先别顾这个了。”组员们匆匆将她扶稳,赶忙摇起床头,让她稳妥地靠躺在倾斜的背靠上,担心道,“所有的实验都有我们看着,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完数据会?整合归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