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情况和宁钰预想中?的大同小异,除去?那些根本算不上麻烦的异化?体,他们的行程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困难与阻碍,像是有人在刻意邀请他们进入般,顺利得格外?反常。
他侧过头,视线穿透目镜,直直牵起?了密集的虹光细线,试图再次确认废土区的边缘。
只是这一次接触的反馈,却莫名的有些蹊跷。
细线探出的距离一直落在遥遥的远处,就像他们这一路的狂飙没有任何?推进,相距的间隔丝毫不见少?。
怪异的结论顿时唤起了宁钰本能的警惕,他条件反射地垂眼看向雪地,而?下一秒,一截格外?熟悉的动物断骨就在视野中一闪而?过,直指向了远处的雪山。
呼吸停滞了一秒,宁钰的思路一僵,瞬间反应过来,那正是他在梦里看见过的符号般的景象。
断骨的出现,意味着雪山必然没有他们看到的那么遥远,而?那似乎始终在远处的废土区,也极有可能就在他们附近。
宁钰的眉心一紧,立刻出声喊道:“大家小心,废土区应该……”
哗啦!
一阵忽起?的风雪突然盖过了所有视野,泼满了目镜的表层,封住那句没说完的提醒,就一下子拂去?了周身所有的温度。
“小心……!!”
耳边只?剩下了自己的惊呼,宁钰根本来不及抹开眼前的遮挡,只?觉得重心一偏,身体就像是带着加速度,瞬间滚入雪地,彻底被落下的霜雪洒了满身。
厚重的羽绒服擦过雪原,裹着他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直线。
没有尽头的翻滚终于被摩擦力拦停,好不容易克服了短暂的眩晕,宁钰长长喘过一口气,翻过身,就立马抬起?了满是冰霜的目镜。
“李鸮!鬣狗!你们怎么样!”
他直起?身,沿着地面上的痕迹,回头望向了自己来路的方向。
呼喊跟随目光,直直地传到了雪原的远处。
纯白的境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物?资、雪地摩托、小队其他人,甚至连来时的车辙都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寒意一下子钻入了血管,宁钰来回观察着四周的景象,除了远处山脊下那片幽幽的冰蓝色辉光,落眼可见的所有事物?都被冰雪覆盖,感知?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李鸮!!鬣狗!!”他朝着寂静的空境再次喊着,而?回应他的,却只?有间隔数秒后才迟迟荡回来的几?道回声。
眼下的情况只?有进入了废土区一个可能,宁钰没有犹豫,唤起?能力,就立刻在整片雪原中?探查横扫。
可虹光却像是被关在了什么容器之中?,即便横冲直撞,却得不到任何?反馈。
……能力没用,判断也没用。
他压下渐渐发热的脑袋,毫不停顿地抽出腰间的匕首,脱下手套,握住锋利的刀刃就是狠狠一抹。
摊开的掌心瞬间扑出了大片赤红,迅速扑来的刺痛冲击着大脑,宁钰皱起?眉,看着落下的血色一点?点?沁入冰层,心头的寒意却比掌中?的伤口更加刺骨。
飞雪仍在飘扬,眼前的画面却完全?没有变化?。
现状指向了两种可能,而?这两种可能还一个比一个糟糕,要不然就是疼痛无法克服主?脑造成的幻觉,要不然……
这根本就不是幻觉。
伤口渐渐开始变凉,残存的体温也在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出体外?,宁钰担心着小队其他人的情况,他没有时间耽搁,一戴回手套,就死死攥紧了掌心,权当是在特殊情况下的压迫止血。
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唯一可能的出口,就只?剩下了那道幽幽的蓝光。
他咬紧牙关,迈开一步步陷入深雪的腿脚,格外?艰难地拨开雪层,沿着那在梦里走过一遍又?一遍的路线,直奔着山脊而?去?。
霜雪在羽绒服的表面凝成了一片新的霜层,可宁钰却仿佛是在原地踏步,除了森晚整消耗了不少?体能,远处那明明不算远的距离却怎么都不见靠近。
他看着那仍在远处的辉光,愤愤地掀开身前的积雪,恼火道。
「不是让我来找你吗,来啊!」
声声回音飘到了远处的岩壁上,推落了几?片薄薄的冰层,没有任何?声响。
宁钰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剧烈起?伏着撑起?了外?衣,他又?向前靠近了几?步,可走到一半,潜意识却像是突然有所察觉,牵引着视线,条件反射地转向了身后。
嗡。
一瞬间,无穷无尽的冰蓝色光线就如同倒灌一般,全?部涌入了他的眼底。
宁钰的视线被那片刺眼的光亮彻底笼罩,难以抑制地僵在了原地。
他的指尖开始轻颤,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上仰起?,可直到抬到了极限,他竟然都看不到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庞大物?体的顶点?。
那是一个蜷缩着的,无比巨大的蓝色胎儿。
胎儿的模样近似于人形,拥有着完备的头颅、躯干与四肢。
只?是那颗畸形的脑袋,大得几?乎占据了它体型的五分?之四,剩下的肢体就像是萎缩一般,如同几?条不起?眼的肉芽,轻飘飘地黏在了头颅之下,似乎退化?得完全?没了应有的使用能力。
它透蓝的皮肤下能看见涌动的血管,一张平整的面孔上只?剩下了两条纤长的细缝,宁钰甚至都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五官”,毕竟除了这近似于眼睛的器官,那姑且叫做脸的地方,空白得根本看不见任何?其他的组织。
身体几?乎是在本能地维持着呼吸,过于诡异的画面通过视觉刺激着大脑中?的所有神经,宁钰大口地喘着气,竭力遏制着生带来的恐惧与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