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的?话音一落,腿上的?重量就立即随之减弱,李鸮抬起眼,就见宁钰已经转身落下了?脚,像是下一秒就要起身离开。
身体先智一步做出了?反应,他没有抬头,却一把拉紧了?宁钰的?手腕,生生打断了?对方?的?行动:“……等等。”
「——李鸮,你仔细听我说!」
那道似乎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仓促的?语气里满是从没见过的?焦急与严肃。
「这一次的?情况特殊,你现在在我的?废土区里,之前所有的?应对手段都会被无效化,你必须要解决‘我’!」
李鸮听着耳边一声声锐利的?警告,却看见被他拉住的?宁钰弯了?弯眉眼,像是想安抚他波动的?情绪,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主动倾下身,含着一道微微发凉的?呼吸,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温热的?手指轻轻叠入他的?指间,像是在模仿他先前的?样子,轻轻勾了?勾他的?指节。
“没事的?,不就在客厅里嘛,我马上回来。”
亲密的?贴合再一次搅乱了?混沌的?思绪,唇侧的?柔软触碰还没消散,另一道声音就立刻打断了?软化的?氛围。
「醒醒!别?陷进去!」
李鸮沉默了?许久,也不知?是在回应哪一声,只是低声道:“告诉我怎么做。”
疑问?出口,只见宁钰侧过了?头,唇齿微启,随着口型的?缓缓变化,耳边就传来了?两道声线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说着。
“李鸮。”「李鸮!」
“相信我。”「杀了?我!!」
“……”
话音透过耳膜,刺痛着仅剩的?唯一一根神经。
长时间的?无条件信任还是让李鸮背过了?手,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腰后的?匕首,可他凝视着眼前的?人,却只能僵硬地握紧刀把,迟迟无法出刃。
过于熟悉的?气息让他根本无法分辨幻觉虚实?,身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绳线拴死了?关节,难以动弹分毫。
「来不及了?……快!!」
仓促的?声音开始变得扭曲零碎,像是正被另一股力量挟制剥离。
挣扎的?意识在那声大喊中脱开了?半截枷锁,一幕幕被吞噬的?过往才终于开始渐渐浮现。
视野之中,枪火过眼,无数血泪铺成了?他们来时的?路,在一条条伤疤与愈合的?创口之间,谱写着只属于他们的?硝烟长卷。
无人能替,也无人能轻易改写。
李鸮沉沉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深呼吸穿透肺叶的?丝丝张力,重新调转了?手中的?刀刃。
哪怕他希望宁钰真的?过上想中平淡寻常的?生活,不用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重担,就像这样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可幻觉里的?平常也终归不是平常,那表面下的?真实?暗流,不过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推卸与逃避而已。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要替他的?爱人铲平通往寻常路上的?所有阻碍。
脑内的?剧痛一阵阵刺激着痛觉神经,李鸮的?颈侧一度攀起了?数道忍耐下的?血管,他面不改色地扣紧了?指间的?手,拉过眼前的?宁钰,再次拥他入怀。
胸膛感?受着最后相拥的?体温,他紧紧按住了?柔软发丝下的?后脖颈,像是在自我暗示一般,将话音轻轻拂在了?那有些发烫的?耳边,缓缓闭上了?发红的?双眼。
他平稳地低语着:“你是幻觉。”
随后,银刃一闪,带着果决,精准而狠戾地捅向了?致命的?心口。
可就在尖刃触碰到实?体的?瞬间,周围的?温暖却如同一面面被击碎的?玻璃,在眨眼间分崩离析,立刻坍塌成了?一大片茫茫的?雪域。
寒风呼啸,裹挟着凌厉的?攻势,瞬间将他怀中的?人化作漫天雪花,消散在了?明晃晃的?日照之下。
手上的?力道失去了?阻挡,一下子向内收拢,直直地扑了?个空。
胸口甚至还残存着几分暖意,李鸮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看着手臂间仍在不断散落的?霜雪,顿时怔住了?神。
他手中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也一道消失在了?风里,身上的?装束也在脱离幻境的?瞬间,重新变回了?那件厚重的?防风羽绒服。
只是这幻境外的?世界,却依然透着股隐约的?怪异。
视野之中只剩下了?一片白茫茫的?雪气,没有宁钰,没有小队其他人,甚至没有异化体。
苍茫的?白一望无际,零碎的?日光落在雪原上,反射着毫无温度的?星点辉光,反照得目光莫名得有些摇晃。
李鸮独自站在白境的?中央,四?下观察着空无一物的?环境,顿时升起了?万分警惕。
没有尽头的?沉寂不知?持续了?多久,一道平淡无澜的?无机质声音才轻轻扫过雪原,带着它?一如既往的?不悲不喜,缓声陈述着。
「美梦苏醒,即为噩梦。」
他会陪在他的身边。
远处的山峰像是层层叠叠的屏障,将金色的日?光拦在山尖,久久落不到对侧的山脊上。
雪花纷纷扬扬,仍在无声无息地加厚积雪。
李鸮收回视线,确认四周没有潜藏的威胁,就立刻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装备。
羽绒服的防水表面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装配着冰爪的登山靴也稳稳地踩在冰面上,他全身的着装配备没有变化,依然还是从驿站带来的那?套完备行头。
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原本?充足的火力武装只剩下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没有多余的弹药,也没有额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