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她敷衍他,说去采药,其实每天都带杂草回来,偶尔还薅两把?地里的野菜。他生?气了要和他发作,她就随口?搪塞两句,然后他们一起把?那株野菜菜苗移植进了花盆里。
如果他不提,
她已经忘记这?菜苗的事情了。
裴朝朝一时间没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菜苗的事,于是掀起眼?皮瞧他,没出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赵息烛反而没话说了。
他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生?气,想试探一下她的情绪,但看见她对此毫无波澜,他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
他扯扯唇,走到她旁边,从她怀里拿了几株药苗,迅速结束这?个话题:“没什么,看着我干什么,好好移植你的药——”
话没说完,他话音突然停住了。
裴朝朝还等他继续说呢,他却不出声了,眼?睛盯着她的脖子看。
她微微侧目,眼?睛看不见自?己的脖子,但视线落在自?己左肩的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来——
从昼在她左侧的脖颈上,留了一个咬痕。
赵息烛现在盯着她左侧脖颈,就是在看那枚咬痕。
他要告诉她他怀孕了
裴朝朝的不对劲其实很?明显。
出去的三个时?辰,突然冷却的态度,还有脖颈上的红色咬痕。
这三点里任意拎出两点来,都足够去论证她?在外面和别人发生过什么,相反,要论证她?安安分分毫无异常,才是?难上加难。
前不久赵息烛才一边暴跳如雷地烫死?花盆里的菜苗,一边下定决心不再给她?找由,不再自欺欺人,
但眼下,
他视线落在她?脖颈处,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想了些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盯着那红痕看了好久,才开口说话:“你脖子?上是?什么。”
没有暴跳如雷。
反倒是?很?冷静地问?了一句。
声音很?冷,冷到给人一种?连周围空气都跟着降温冻结的错觉。
如果?这时?候有旁人在,可能会被吓到连话都不敢说了。
赵息烛这人平时?都是?一副散漫模样,表情大多时?候也?是?含笑的,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并?不会给人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因为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分辨出他的心情和想法,只会觉得危险散漫,好像他下一秒就会突然变脸,动?一动?手?指就能掐死?眼前的人。
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主,所以让人感到恐惧。
但他要是?真的发怒了,也?是?会表现出来的,通常是?掀桌子?或者突然暴起伤人,或者叫手?下把人拖出去处了。
从来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的,面无表情,也?不发怒,却好像所有情绪都压着。
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很?吓人。
裴朝朝和他认识这么久的时?间,以前也?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她?能感觉到他很?生气,但这份愤怒里似乎还压着别的情绪,好像是?他自己的两种?情绪在疯狂拉扯。
她?却也?不怕,毕竟她?平时?最喜欢把人往疯了逼,看见他这样,她?反而觉得兴奋,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指尖精准落在那枚咬痕上摩挲,然后抬了抬下巴,生怕他看不清那咬痕似的,问?他:“你说这个吗?”
挑衅似的。
赵息烛太?阳穴跳了跳,声音又冷了一度:“你自己也?知道。”
裴朝朝说:“别人咬的。”
她?话说得很?直白,很?真诚,一点没有撒谎的样子?,甚至她?的眼睛还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兴味,好像期待他的反应。她?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她?在说,她?的脖子?被其他人咬了,留下了咬痕。
她?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这样看着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话有多残忍,像一把刀子?往他心口戳,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疼,鼻腔里的空气好像都带了血腥味。可她?知道,赵息烛对上她?的目光,觉得她?就是?故意等着看他难受,他狼狈的样子?能取悦她?。
他掩住唇,低头咳嗽了声,垂着眼想。
她?故意这么说的。
她?一定是?故意的,编的,想看他伤心,因为她?这个人很?恶劣,骨子?里就是?恶劣的,失忆了也?改不了本性。
对。
她?就是?这样恶劣的一个人,
她?眼睛里写满兴味,想看他伤心,所以故意在外面停留那么久,故意对他态度忽冷忽热,故意在脖子?上弄出个咬痕又和他说这种?话,为的就是?让他难过,以此来满足她?的恶趣味。
赵息烛想到这,突然笑出声来了,
他本应该咄咄逼人地质问?她?,是?谁留下的咬痕,然而他却没有问?。他把药苗放在花盆里,然后伸长手?臂,把她?拉进怀里,又紧紧将她?抱住。
随后他靠近她?,用了个治愈的咒术把那枚咬痕治愈,不过短短一眨眼间,她?脖颈上的皮肤就愈合如初,白皙细润,看不出一点那咬痕存在过的痕迹。但这还不够,他又用了清洁的咒术,把之前有咬痕的那片皮肤反复清洗,最后才低下头,凑在她?脖颈上,一下又一下地亲吻那块皮肤,动?作和力?道都非常轻柔,反反复复了好一会,然后又突然发疯了一样咬住她?脖颈。
动?作突然,又粗暴,力?道一下加深。
裴朝朝措不及防被咬了一下,闷哼了声,反手?想打?他一耳光,然而这姿势不大方便扇他巴掌,她?手?是?反过来的,伸过去后根本就没有打?人的发力?空间了,所以她?动?作顿了顿,最终手?腕用力?,推了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