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见许弥浑然不惧的模样笑了笑,“既然这样,我拿走你三十一年的阳寿,让那些吞噬着他的怨气都进入你的身体里,替他承受痛苦,让他的灵魂苏醒。”
许弥没有异议,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之前和我说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去投胎,如果我替他赎罪,他是不是就可以去投胎了?”
崔钰撇了撇嘴,应了一声,“你想好要怎么样为他赎罪了么?”
“想好了,”许弥说,“我希望他下辈子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崔钰盯着许弥那双浅淡的、明亮的的眼睛瞧了又瞧,点头答应:
“你死后我会拿走你的眼睛,你下辈子只能变成一个瞎子,你还会有着清苦悲惨的一生,以此作为他下辈子幸福的交换。”
许弥点头,“我现在回去他就会醒过来了么?”
崔钰低头看了眼越来越淡的名字,有些犯难:
“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啊,他的灵魂太虚弱了,如果你有办法激起他的求生欲,让他不会被怨气蚕食神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和他的因果本来就密不可分,把你的气分给他一些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他按照崔钰的方法在殷途尸体上画符文,情况紧急,他也没来得及问崔钰所谓的“气”指的是什么。
可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天了,殷途的灵魂依旧没有动静,不仅如此,连尸体都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真的失败了么?
许弥只觉得恐慌,他无法接受殷途会彻底消失没有轮回的结局,如果是那样……
“一、拜、天、地——”纸人媒婆的声音骤然响起,拉扯的语调像极了汽车急刹车时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的爆鸣声。
宾客们发出欢呼和鼓掌声。
许弥红了眼,一个人朝着外面行礼,棺材里的人依旧冷冰冰,无动于衷。
“二、拜、高、堂——”媒婆诡异的笑脸越拉越长。
宾客们努力仰起头看向医院大厅,想要目睹新娘子的芳容,却只看到了冷冰冰的棺材,和背对着他们的新郎官对着空荡荡的太师椅行礼。
“怎么只有新郎官一个人在拜堂,新娘子怎么没见着?”
“新郎官被抛弃了吗?”
“真可怜……没有父母见证,一个人拜堂,是被逃婚了吗?”
宾客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他们只是在猜测,但这话落在许弥耳朵里,却像是刀子一点一点扎在他心上。
没有新娘的婚礼,是不会被天地承认的。
他这些日夜的呼唤,就一点也激不起殷途的求生欲吗?以至于连崔钰都无法把那即将消失的魂魄拉回来?
连他们要成婚这件事,都不能让殷途有求生欲吗?
媒婆本来准备喊“夫妻对拜”,可宾客们说没有新娘子,这怎能行呢?
它转过身,看着那抹孤零零的红,问:“新、郎、官——新、娘、子、呢?”
那新郎官肩膀在发颤,头也没回道:“他不要我了……不会回来了。”
媒婆皱着眉——如果它有眉毛的话,新娘子不要新郎官了,这事传出去多让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