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那日忽然离开还未给姜乞儿打招呼,于是便打算写一封信笺,给他传信解释原委,于是便从房间离开,准备去往书房。
夜晚寂静,灯火昏暗,走廊幽深,唯有层层叠叠的竹影投射下来,折上花窗。
乔云裳在想事情,冷不丁前方一个黑影冲出来,差点把他撞倒。
小牧提着灯在前面走着,反应很快,当即上前一步护住乔云裳,呵斥道:
“是谁!”
那人闻言,吓的慌慌张张跪下,小牧借灯一看,原来是花园里修剪草木的老张:
“老张?你怎么在这?”
乔云裳忽然一皱眉:“好浓重的酒味。。。。。你喝酒了?!”
“回郡主,小人确实是喝了酒了!但。。。。。。。但是。。。。。。。”
风归是一个近五十岁的老实男人,闻言吓的黝黑的脸都泛上些许白来,吓的酒也醒了:
“但是小人不是故意的!求郡主不要赶我出去!”
言罢,他砰砰磕头,一副慌极了的模样。
他知道乔云裳不喜欢他们当值期间去喝酒,一旦发现就会被赶出去,但,但是。。。。。。。。
“今天白日,我在花园里时就见你心不在焉,只不过太子妃和郡主在,我不好说什么。”乔云裳索性在回廊边坐下了,手臂放在护栏边,手中团扇轻摇,只觉心中一团火气:
“你到底是怎么了?先是敷衍了事,后是夜半饮酒。。。。。。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干了?!”
“不是,不是的郡主!”老张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只是我家老婆子前段时间刚过世,我,我实在想念她。。。。。所以。。。。。。。所以就。。。。。。。。”
“所以喝酒?”乔云裳道:“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便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回家好生歇着,以尽哀思。”
“我知道郡主心善,可人死不能复生。。。。。。。。”老张狠狠心:“我喝酒,是因为我听说城西那棵老菩提树下有一个新起的教会,叫什么。。。。。。。叫什么我忘了,反正那里交十两纹银可以入会,入会后只要心诚,教主就会命人送来弥勒佛下凡亲自开过光忘忧酒,喝了一口,就能见到想见的人,所以我。。。。。。。”
乔云裳:“。。。。。。。。。。”
“所以你就喝了?”面对如此拙劣的哄骗之语,乔云裳满脸写着不赞同道:
“大梁的各种教会活动都受朝廷制约和管理,这个教你未曾听说,甚至名字都说不出来,就说明多半未曾登记在册,很有可能是蛊惑人心、骗取钱财的邪教,你知不知道?还有你喝的东西,里面估计掺了致幻的药粉,所以才能看到死去的人,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你懂不懂?”
老张是个没读书的老实人,一辈子和花花草草打交道,闻言吓的面如土色,瘫倒在地,出了一声冷汗,喃喃道:“怎会如此。。。。。。。”
“。。。。。。看在你思念亡妻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乔云裳说:“下次不可再犯。下去吧,放你两天假,不扣你工钱,你再去账房领十两纹银,当作你亡妻的丧葬费。你好生休息,别胡思乱想,再生事端。”
“多谢郡主!”老张大喜过望,忙退了下去。
“公子可真是个好人,不仅没有把他赶出去,还给了他这么多钱。”小牧忍不住嘀咕,发牢骚。
“行了,他也不容易。”乔云裳摇着团扇,斜他一眼:
“你最近是不是和江尚书家新收的门生走的挺近的?。。。。。。叫什么来着?他年仅十八就提任巡防营右参将,倒是前途无量……前儿我还看见他巡街时还站在门口往府里望,一见我又跑。。。。。。。罢了,给你也放一天假,你明日找他玩去。”
一提到这个,小牧果然红了脸,低下头去,闭嘴不语了。
双儿大了不中留,乔云裳也懒得管,去书房给姜乞儿写了信,命人一早送去,旋即便回房睡下。
梦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踏实,辗转反侧到天明,等到天边亮起鱼肚白,乔云裳才勉强起身,懒懒倦倦的让人进来梳头。
梳洗打扮一番过后,回头瞧见原本服侍身侧半步不离的小牧早就跑的不见人影,知道他定是迫不及待去找那个右参将了,心中不免好笑,但好笑之后,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府中仆役稀少,又少了能说知心话的小牧,乔云裳不免有些无聊,一个人在府中静呆了片刻,最后还是忍受不住寂寞,起身出了门。
身边服侍的人想要跟上去,却被他摇头拒绝。
“别跟着。”乔云裳说:“我一个人走走,散散心。”
底下人只好停住脚步,目送乔云裳远走。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像哪里都不是目的地,乔云裳随意乱走,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他已经走到城西那棵老菩提树下。
脚走的有些酸,乔云裳停下,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脚腕,抬头见不远处何是已经建起了一个教观,檀香悠远,还有不少人进去,没过多久,就像是捧着什么救命药草一样,走了出来,满脸激动。
乔云裳:“。。。。。。。。。”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昨天晚上老张说的那些话,就算明知这个教观里面一定是邪教组织,但乔云裳还是如同受了蛊惑一般,缓缓走了进去。
教观里面意外的很安静,并不阴森,绕开层层叠叠的白色帷帐,不远处有一个弥勒佛端坐台上,正笑着看向乔云裳,而周围贡品摆的满满当当,香烛一应俱全,上面跳跃着黄色的烛火,散着袅袅的白烟。
乔云裳腿很酸,一瘸一拐地走到蒲团之前,撩起裙摆跪下,随即闭眼,似乎是在许愿。
没过多久,弥勒佛后面绕出一个人。
他身着白衣,上面绣着白色的莲花,正捧着香火箱,面无表情地看着乔云裳。
乔云裳看着他,没过多久,解开腰间的钱袋,倒出五十两纹银,放进了香火箱里。
那人面无表情的脸上起了些许波动,看了乔云裳一眼,随即低声道:“跟我来。”
乔云裳起身跟了进去。
两面是高大的柱子,周围两边的墙上镶嵌着乔云裳看不懂的佛和神相,有些面容和蔼,有些怒发冲冠,有些面带忧愁,巨大的脸狰狞扑面而来,看的人忍不住害怕,乔云裳低下头,跟着那人,缓步走了进去。
“你交的入会费多,可以选择另一款酒,叫独笑酒。”
乔云裳看着那白衣人打开一处房间,跟着走了进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