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笑酒和忘忧酒,有什么区别吗?”
他看着那白衣人从满满当当的架子下取下另一款高二十厘米左右的酒瓶,和一个彩色琉璃杯,一起放到他手心里,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效果更好了。”
白衣人说:“喝酒之前,心中默念想要见到的人的名字,你便能见到他。但是你交的钱少,最多只能持续五个时辰,明日天一亮,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再交二十两纹银,我可以让你在此处歇一晚。”
乔云裳:“。。。。。。。。。”
他无言地看着那白衣人,又看着黑透的天空,最后还是伸出手,将钱袋里仅剩的钱都交给了他。
那白衣人很高兴,先是数了数钱,随即上下打量了乔云裳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面上很快就出现了盘算的神情。
“你跟我来吧。”那白衣人道。
言罢,他又往教观深处走了进去。
越走离大门越远,乔云裳也就更清楚地看清了里面的构造。
来求酒的人还挺多的,来来往往,有些甚至豪掷千金,钱多的人,甚至还可以得到教会长老的接见和点化。
但乔云裳交的钱不够多,没这个待遇,乔云裳左右张望,还没来得及看更多,就到了暂时歇脚的地方。
转过身跟着白衣人进去时,他身后走过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黑衣人本想出去,但似乎是察觉到了乔云裳的存在,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往他一眼,但乔云裳此时已经进了房间,因此没有注意到那黑衣人的存在。
白衣人安排乔云裳住的地方也很普通,随意放了一个床和一桌一椅在角落,就再也没有其它了。
乔云裳坐上去时,还能清楚地感受到床晃动的声音。
那白衣人将门关上,只留下一个乔云裳时,乔云裳忍不住屏气凝神,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下来,他能听到一墙之隔穿来哭泣的声音,那哭声凄厉绝望,听的人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
乔云裳如坐针毡,想走,但没有了引路人,他一个人不熟悉内部构造和地形,大半夜估计是转不出去的。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头脑一热走进来,强行镇定下来后,放下酒和琉璃盏,走到桌边,将桌子推过去,抵住门,又将椅子放在桌上,增加安全感。
做完这些后,他才重新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酒和琉璃盏,半晌不动。
没多久,隔壁的哭声开始变成婉转的喘叫呻吟,断断续续又传来了有人娇声软语喊相公的动静,极尽婉转欢愉,还有男人喘息说话的声音,听的人腰骨发酥,双腿发软。
乔云裳听的浑身发热,开始怀疑面前这个酒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如果是致幻,可隔壁那动静未免又太过于真实,光靠一个人,估计难以做到。
难不成真的是弥勒佛开过光,喝了这酒,真的能见到想见的人?
乔云裳也不知道是真的太想崔帏之了,还是完全是侥幸心作祟,片刻后拿起那酒瓶,拔掉瓶塞,犹豫了很久,才咬牙,将那酒倒进琉璃盏中。
清凌凌的酒液如同山泉一般倒进琉璃盏里,很快就满屋酒香。
乔云裳试探着伸舌头舔了一口,没有尝出这个酒和别的酒有什么不同。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崔帏之出现,迟疑了几秒,觉得大概率是自己喝的不够多,便干脆丢掉琉璃盏,直接对着瓶口喝。
一瓶酒下肚,他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很快,脸颊就开始发起烫来,血液像是被火烧煮开了,沸腾着一股脑冲向大脑。
手中的酒瓶脱离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乔云裳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忍不住脱掉外衫,解开衣带,缓解燥热,然后钻进薄薄的被子里,忍着酒劲。
他感觉头顶的墙都在旋转晃动,他有些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眯着眼睛平躺在地上,浑身发热,很快就觉得自己大脑宛若被搅成浆糊,浑身病重般聚不齐一丝力气,只能被动地躺着,抱着仅存的一丝希望,在心里反复默念崔帏之的名字。
但让他失望的是,即便他在心中将崔帏之的名字默念了几十遍上百遍,崔帏之也没有出现。
就在他怀疑自己多半被人骗了喝了假酒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且越来越清淅,最后直接停在了乔云裳的面前。
乔云裳想站起来看看是谁来了,但又实在没力气起来,只能微微将视线落在门上。
那门果真如纸一般薄,被门和椅子抵着也没有什么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门和椅子摔在墙上,很快就散架,掉落在地,滚出无数的烟尘。
这房间小的很,乔云裳吸入了灰尘,很快就咳嗽起来,双目也被迷了,忍不住滚下热泪。
就在泪眼朦胧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走了进来。
那人身着黑衣,曜黑的腰带上佩着白玉,头发被蓝色发带扎成马尾,正提着剑朝他走来。
一双标志性的灿金色双眸,如同琥珀盈盈流动,唇红齿白,风姿特秀,皮肤与雪同色,长身玉立,飒飒如冬日白杨,宛若秋水为神玉为骨,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崔帏之,又是谁。
乔云裳想要坐起来却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看了他一眼,随即将剑放在一边,俯下身,将乔云裳抱了起来,让他靠着墙。
“怎么来这里了?”崔帏之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乔云裳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滚下滚滚热泪,半晌,才低泣道:
“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崔帏之伸出手,带上了些许薄茧的指腹轻轻擦去乔云裳眼角的泪水,
“别乱想。”
“就是这样的。”乔云裳:“你外面有别的人了。”
“怎么可能。”崔帏之说:“我心里只有你。”
乔云裳不信,又开始哭,哭到一半,崔帏之忽然倾身向前,拥住了他,低声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