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能接受甲胄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穿上甲胄后,人的防御会大幅度上升,犯人在做些坏事后,穿上甲胄,在抓捕时,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
依大明律,私藏甲胄当斩,私藏甲胄过十当诛。
朱七放眼望去,这倒下的穆府护院就过了百人,弩矢入身而未能整根没入,显然都穿戴了薄甲。
过百件甲胄,足以证明穆家有不臣之心,今夜的杀戮,越来越合理了。
至于先杀人,再找证明,顺序不对,大明朝不讲这个,只讲结果。
喊杀声,惊动了穆府所有人,一盏盏烛光亮起,这仿佛给予锦衣卫缇骑目标,朝着映照的人影,抬手就是一弩矢。
弩矢穿过纸绸窗纱,精准命中点灯的穆家人,一声惨嚎过后,便是倒地的动静。
锦衣卫缇骑破门而入,不论倒地不起的穆家人是生是死,再来一弩矢进行补刀。
然后才是搜罗各个房间内存活的穆家人、奴仆、杂役等人。
死去的穆家人,鲜血肆意流淌,沁润着砖石、土地都成了血色。
而穆家家主穆北,也被缇骑们找到,像只肥猪似的光溜溜被拖了出来。
找到的时候,这家伙正趴在女人肚皮上呢。
没有看清局势的穆北,还在怒吼:“我姓穆,北方王学的穆家啊!我是圣人徒孙!谁敢杀我!谁敢杀我!谁敢杀……”
“不姓穆、不是北方王学的穆家,不是圣人徒孙,我们还不杀呢,这回杀你,算是杀明白了!”
朱七踏着血坑,拎着绣春刀,缓缓走来:“杀的就是你这个圣人徒孙!”
一刀下去,尸两分。
穆北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好远去,眼睛瞪的像铜铃,死时的眼神满是不敢相信、恐惧。
胸膛里的鲜血,这才喷薄而出,溅出好远去。
绣春刀上的血,汇聚成珠,从刀尖滴落。
朱七下达了命令,“全杀了!”
圣上下达的命令是抄斩,但穆府私藏甲胄过百,却让穆府的罪名直接上升了几个台阶,这是谋大逆的罪,当诛尽穆府中的一切。
哪怕是个鸡蛋,都要摇散黄了。
彻夜的杀戮。
直至晨光微熹,宛平县的杀戮之声才缓缓停止,齐大柱前来复命,道:“干爹,宛平县司吏王凯等人及家族已尽数斩杀,一应财货也清点完毕。”
“死尸拉去焚了,财货送交内帑,把这些宅院都冲洗干净,这都是圣上的银子。”朱七就在这血色土地上练着功,漠然道:“做完这些,去找陈阁老报到,别耽搁了清丈田亩的事。”
“是。”齐大柱听令去做事。
一夜之间。
一县乡绅、大户全数被诛灭,累杀近万人。
当然,能有这么多人人头,穆家贡献颇多,连个后代都没有留下。
堂堂北方王学的主事家族,竟落得无嗣无后的结局,其惨烈的程度,远在受弟子牵连十族的王畿之上。
心学门徒众多,阳明心学门徒众多,穆家之死,仿佛插上翅膀一样,飞传遍大江南北。
没有了官吏、士绅、大族、富户从中作梗,清丈田亩变得格外顺利,在锦衣卫缇骑、东厂番子的共同努力下,陈以勤得到了宛平县详细田亩数量。
七十九万九千六百亩。
陈以勤翻出了以前宛平县递送朝廷的鱼鳞图册,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三十四万六千二百二十二亩。
京城附郭,宛平一县,就隐田四十五万余亩,陈以勤当真被惊到了。
这些地方上的胥吏、乡绅、大户,真是好大的胆子!
宛平县人不足八万人,一人平均能均得十亩地左右,但各乡、村,区域不同,地情不同,人也有多少,陈以勤根据乡情、村情决定了一人该分多少田地亩数,然后,将所有土地分块,写入签筒中,一人抽一签,田地优劣、地理位置,全凭天意。
只要抽中,便不允许更改,陈以勤亲自放给百姓第一张地契,也传达了‘只许种,不许买卖’的圣意。
初始均地还有些混乱,慢慢地就有了秩序,效率立时提了上来,而陈以勤也总算有时间将宛平县中生的事情,如实记录后,分别报于玉熙宫和内阁。
着重点明了,地方隐田之事,比想象中更加严重,朝廷要做好随时选拔人才补入地方衙门吏员的准备。
陈以勤觉得,一直‘清丈田亩、均地于民’下去,地方衙门缺吏比缺官的情况还要严重。
圣上杀了那么多人,地方衙门官员,连一半都没死,但吏员,可能会十不存一。
地方吏员的贪渎,触目惊心!
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