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夫妻笑完,都不约而同地朝聂长欢的卧室方向看去,露出担忧不已的神情。
房间里,聂长欢放了包包后,又换了一身家居服,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抽出一本书摊开在桌子上,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终于不再强撑,趴在桌子上,委屈又难过。
……
车上,傅行野一直闭目养神。
陈焰川几次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三少,长欢小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相信你的借口。”
他想说,其实傅行野和聂长欢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可以考虑让聂长欢知道这件事,而不是一味地隐瞒。有时候,这样的善意,反而容易伤感情。
傅行野的眼睫动了动,但最终,他没吭声。
陈焰川也理解,那样的童年和那样的伤疤,像傅行野这种性子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将其示人呢?
陈焰川原本打算将车来回诊所,但是傅家老宅那边突然来了电话。
是傅震亲自来的电话。
他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声音没有以往那般中气十足,所以少了威严多了慈祥。
他叹气:“行野,回来看看爷爷,也不成了?”
傅行野低头将自己那只包扎着的手看了良久,答:“好。”
……
傅家老宅在鲸城近郊,站在雕花大铁门前往两边望,宅子的围墙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此刻,宅子内,谭明雅站在傅震面前,讨好又带着点怨气地喊了声:“爸。”
傅震怒目沉沉:“你去找小野了?”
谭明雅笑容一僵,对于这个公公,她一向是害怕的,所以根本不敢承认。
“说话!”傅震怒喝。
谭明雅吓得身子一抖,她瞥了眼一边站着的佣人,顿时觉得很下不了台,干脆一梗脖子,却只敢嘟囔着说:“我是他母亲,我去找他又怎么了?”
“母亲?你也配提这两个字?!”傅震觉得好笑。
谭明雅面红耳赤:“爸,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如今都快三十岁了,还不能翻篇儿?”
“知道我当初发现你虐待自己的亲儿子后,都没把你赶出这宅子,却在小野在陈心岚那边生活了一年以后,才把你赶出去吗?”
尽管这样的事让她难堪的想直接转身走掉,但谭明雅不敢不回答:“您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因为你不知悔改!”傅震愤怒地拍了拍轮椅扶手,“谭明雅,那是你儿子啊!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可你竟然……”
见谭明雅还是一副梗着脖子的模样,傅震都觉得累和失望,再也不想说下去了,直接转向管家陈台:“把照片给她,让她自己看!”
陈台拿了一叠照片,恭敬递给谭明雅。
谭明雅狐疑地接过,却在看了两张照片后就立刻不敢再看了:“爸,您给我看这种东西干嘛?”
说完,她还后怕且有些犯恶心的拍了拍胸口。
傅震看着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就头疼:“这是你儿子的手。”
谭明雅脸色大变:“是槿东?爸,槿东受伤了?!”
傅震瞧着她:“谭明雅,你是怎么做到偏心成这样的?你难道只有槿东一个儿子?!”
谭明雅冷静下来,想通了,立刻有些讪讪的,但她怕傅震又发脾气,试探着问:“小野不是好多年没犯过病了,怎么又……”
话说到一半,她又不说了,因为又想通了一定是因为自己之前去见了傅行野,引得他想起往事、所以又发病自虐了。
谭明雅尽管很想心疼一番,但她心底就是没有那种感觉,所以只好皱着眉不再说话了。
她跟傅维兴生了三个儿子,在这段丧偶式的、毫无温度的婚姻里,第一个儿子傅槿东确实让她感受到了初为人母的喜悦,可随着第二个儿子出生,那种喜悦就渐渐没有了,特别是当第三个儿子傅行野出生后,她就只剩下厌烦了。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可每每深夜被傅行野的哭闹声折腾起来喂奶或者安抚的时候,她望着床侧那属于丈夫却常年空空如也的位置,不止一次地想要就那么掐死傅行野算了。
她真的厌烦了。
她好累。
傅震见她半天不吭声,重重喊了一声:“谭明雅。”
谭明雅回神,挺无奈地:“事情都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以后不再见他就是了。”
顿了顿,谭明雅自己也红了眼眶:“爸,当年的事您也不能怪我,要不是傅维兴一年到头都不在家,我也不至于生病、更不会那样对待孩子。”
“爸,当年家里就我一个人,三个孩子,我也很累很无助,可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一句……”
傅震闭了闭眼,见谭明雅看了那样触目惊心的照片,非但没有一点歉疚之情和对儿子该有的心疼,反而还抱怨上了、开始为她自己鸣不平,他瞬间就不想再说话了,对于谭明雅这个母亲的冷血程度叹为观止。
眼见谭明雅还要哭上了,他睁开眼睛:“我叫你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谭明雅一怔,其实这些年,她心里对傅行野也是有过歉疚的,可是一想到傅行野一点儿也没有让迁就一下自己这个母亲的意思,她也就淡了那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