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知道您是想让我修补这段关系,可您也看到了,没什么效果。”
“你……”傅震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跳,“你那不叫修补,你那叫雪上加霜!你既然心里没这个儿子,做什么又要去找聂家那个小姑娘?!”
谭明雅想说,虽然她和傅行野的母子关系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是傅行野的妻子,总归是她的儿媳妇,以后她是要打交道的,所以再怎么都得自己满意不是?
可她不敢说。
傅震再也不想看她一眼,厌烦地说:“你交到小姑娘手上的东西,我劝你最好尽快拿回来。你以为你这样就能离间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我看你是在家闲了太多年,脑子不清楚了!”
谭明雅觉得未必。
可傅震实在忍不住,又说:“你为了赶走那个小姑娘,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这一次他只是把自己的手扎穿了,若是看到那东西,伤了性命,你当如何?!”
谭明雅心道:她其实不信什么心理疾病会导致真的完全不顾性命的自虐。但只要不伤及性命,自虐一下又不是医不好。而且,傅行野不是一直有陈焰川看着吗。
但谭明雅想到傅行野,还是犹豫了下。
但最后,傅震当着那么多佣人直接让她滚出去的时候,她敢怒不敢言地出了傅家大宅后,为了缓解心情,她就直接去了商场扫货,甚至觉得不尽兴,直接就约了姐妹去国外了。
嫁给傅维兴,她唯一享受到的就是用钱为所欲为的快乐,余下的全是痛苦。
这事,就彻底被搁置了。
……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陈焰川将车停在了傅家大宅门前。
陈台早就等着了,一见人来了,立刻欢天喜地的让人开了大铁门,自己还跟着傅行野的车子一路小炮进了宅子里的停车坪。
看着大门两边站着的那些面孔熟悉而又陌生的佣人面孔,傅行野面如寒冰地坐在车子里,直到到了主楼别墅,陈焰川低声说了句“三少,到了。”,他的眉眼才稍微松动,默了默终于弯腰侧身,下了车。
侯着的一排佣人齐齐弯腰:“三少爷!”
陈台立刻笑呵呵地将傅行野全身上下都打量了遍,温和地喊了声:“三少爷。”
傅行野掀眸看了眼陈台,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后又垂下了眼睛。
陈台见他这样,心头一涩,赶紧在侧前方引路:“三少爷,老爷子在里面,来,这边走。”
顿了顿,陈台吩咐自己的孙子陈焰川:“焰川,你去花房坐一坐。”
陈焰川点头,但还是一直跟在傅行野身边。
陈台见了,也没再阻止,就默许了。
一行三人很快走到了主宅的大门口。
傅行野停住,冷沉着脸站在门口,一双眉眼低垂着望着自己的脚尖。
只有陈焰川看见,他看似随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微微发抖。
陈焰川立马就回想起自己幼时陪着受伤的傅行野一次又一次地在深夜从这大门仓皇出逃的事情,脑仁儿一阵刺疼。
他都如此,何况傅行野。
那些根本不敢回想的夜晚,他只是守在外面等着听着,都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难熬,而傅行野在里面,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他不清楚。
他只记得,最开始的时侯傅行野总是一边扭头朝里面张望、一边哭着慢腾腾地往外走。
慢慢地到后来,他就不哭了,表情也越来越冷。
甚至到最后来的时候,快要十岁的傅行野,哪怕血都流得遮住了眼睛,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陈焰川最无助的时候,是傅行野哪怕伤的再重,都不肯再偷偷去看医生了。
如果不是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的颜颜天不怕地不怕地将事情捅到傅震面前,如今这世上,恐怕早就没有傅行野了。
他正准备出声叫傅行野,里面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是傅震来了。
“行野。”
傅行野眼眸一颤,慢慢抬头,看见戴着老花眼镜、头发已然花白,窝在轮椅里连背都坐不直的傅震,微微怔愣。
时光无情,十年眨眼,连一生戎马,说话永远掷地有声的傅震,都老了。
傅行野张了张嘴:“爷爷。”
傅震朝他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但下一秒却摘掉老花眼镜,偏过头擦了擦眼睛,重新戴上眼镜后才再看向傅行野,朝他招了招手:“雨大,进来说话。”
傅行野垂头,但终是提脚,一步一步地上了台阶。
他没抬头去看房子里的装修和布置,一直低着头跟在傅震的轮椅后面进了傅震的书房。
先一步进书房的傅震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傅行野抬眼与他对上。
傅震像是怕他先开口,立马说:“十年不见,你长大了,比爷爷还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