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小男孩儿特意停下来,盯着他看。
傅行野垂眸看他,在看到他的长相时显示微微一怔,随后心跳轰隆作响,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嘭地一声炸开。
他僵在了原地。
小男孩儿依旧仰头盯着他,将他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
傅行野无意识地朝他走了一步,脚步却虚浮不已。
他张了张嘴,本想问点什么,可最终却没发出声音,只是一双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了。
小男孩见他这样,似乎是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被跟上来的那名德国女人给牵走了。
傅行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几人重新走回到了聂长欢的病房附近。
那小男孩儿在进病房之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傅行野立马朝前跨了一步,可那小男孩儿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很快就收回目光进了病房。
傅行野追了过去,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不敢进去了,就捏着拳站在门口,微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他猛烈的心跳,还没有停歇下来。
紧接着,病房里就传来聂长欢的声音。
傅行野似乎听见她喊了声“铮儿”,心跳就瞬间停了一瞬。
但紧接着,小男孩儿说:“姐姐,你又瞒着我们。”
傅行野陡然听见这声“姐姐”,瞬间回忆起聂长欢当年那个才白天左右就随着柳懿一起消失的……弟弟。
他的心啊,就像在隧道里极速前进的列车,原本以为很快就要再度沐浴光明,结果哐当一声发生剧烈撞击,所有的东西全都碎成了渣,再度埋葬在漆黑的隧道里,再也出不去了。
傅行野往后退了步,脊背撞在墙上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重新站直身体跨步往电梯走的时候,他费力地扯了扯唇,却连苦笑都没有挤出来,满心满脑都是五年前那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个被聂长欢毫不犹豫就拿掉的孩子。
刚才看到那个和聂长欢长得如此相像的男孩儿,他还以为,他还以为……以为是……
傅行野的心又剧烈地痛起来,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因为承受不住那疼痛而弯了腰。
胸腔深处像是有野兽在垂死挣扎,在撕裂抓咬的五脏六腑。
他的眼慢慢猩红了,抡起拳头在墙壁上砸得鲜血直流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又……失控了。
……
病房里,聂长欢看着独自跑到沙发上坐着的柳铮,求助地望向夏果。
夏果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不光是柳铮生气,连我也很生气。欢,我们是家人,可你从来都不把你脆弱的一面给我们看,用你们的话说,这就是见外,很让我们伤心的!”
夏果不会拐弯抹角,再肉麻煽情的话都会直接表达出来。
聂长欢却内敛,尤其这几年的锤炼让她内敛得甚至冷冰冰的,所以面对夏果这些话,她也只能心虚地道歉:“对不起嘛,我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你应该把事实告诉我们,至于要不要担心,会不会因为担心就影响我们,那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替我们考虑!”
夏果无父无母,当初在傅行野的那个庄园里跟聂长欢相识后,后来就去医院尝试当护工了,然后刚好就遇到了母亲失踪的、当时才三个月大的柳铮,再然后才遇到来找柳铮的聂长欢。
所以在聂长欢提出雇佣她帮忙照顾柳铮的时候,她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后来聂长欢回国内,夏果反正孤身一人,也欢天喜地的跟来了。
刚开始聂长欢没钱,她和聂长欢还一起住过将近两年的出租屋。那一年时间,聂长欢几乎没有买过个人用品,所有的钱都花在养房子、孩子和养她夏果上面了。
好在她自己语言能力方面最为惊人,所以在国内反而过得更加风生水起。尤其是聂长欢虽然雇佣了她,但是在柳铮开始上学后,聂长欢还出钱让她去学了一些手艺技艺,她就更是因此认识了许多的朋友。
聂长欢对她来说,是朋友,更是恩人,胜似家人。
所以此时此刻,由柳铮挑了个头后,反而是夏果最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