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江舟不敢说,就傻笑。
陈心岚也不为难他:“我知道行野平时不近人情,你怕他,不敢说,我理解。江舟啊,改天带着女朋友来外婆家里吃饭,外婆亲自下厨慰劳你在行野身边的辛苦付出。”
“不敢不敢。”彭江舟哪儿敢叫陈心岚一声外婆,顿时就连连摆手生怕自己表现得僭越了,然而有那么一瞬间,他福至心灵,道,“您放心,我虽然没有陈焰川前辈那样周密出众,但是我在傅总身边待了五年,对傅总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傅总的事,我向来都是竭尽全力,没有怠慢过。”
顿了顿,彭江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估计也老是惹傅总生气。”
陈心岚笑:“既然你能在他身边呆这么久,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外婆也相信你。”
一来二去地聊了几句,转眼两人就到了陈心岚的车子前。
一直等在车里的司机见陈心岚出来,立刻起身来替陈心岚开车门。
陈心岚单手扶着车门跟彭江舟说:“你就不用送了,小江开车很稳,不用担心。”
彭江舟没坚持:“那您慢走。”
陈心岚仰头望了眼直入云霄般的集团大厦,想起傅行野那间宽大而冰冷的办公室,眼角酸涩,就突然有些忍不住,抬手抹了把眼泪。
彭江舟的心立刻软了,伸手去虚扶住陈心岚:“老太太,您也别太担心傅总了。傅总他最近可能心情还挺不错的。”
“这话怎么说?”陈心岚急忙握住彭江舟的手,殷切地问,“你快告诉外婆,我家行野他最近是不是又新认识了什么小姑娘?”
彭江舟实在不敢说多了,就结结巴巴地说:“也没有新认识,就……就是……重……重逢吧。”
陈心岚心头重重一跳,年迈的身体没经受住那一下的冲击,还往后踉跄了步,吓得彭江舟差点跪下来。
眼见陈心岚稳下来了,他赶紧就借口工作溜了,生怕陈心岚再问更多。
陈心岚看着彭江舟落荒而逃,心头那个念头就越加笃定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转身:“小江,你赶紧去打听打听,行野之前是在哪家医院住的院!”
年四十左右的江兵立刻应好,拿出手机就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陈心岚看起来很紧张,双手交握着紧捏着手提包的包带,神情殷切地盯着江兵。
江兵问了一圈,就跟陈心岚说:“就是人民医院。我刚才已经托人查到了三公子的病房号。”
“咱不查他的。”陈心岚的嘴唇抖了下,缓了下才说,“查……聂长欢。”
时隔五年再念出这个名字,陈心岚一颗苍老了许多的心瞬间就拧了起来。
她当初是多么喜欢这个单纯善良又心软的小姑娘,可这个小姑娘却让她陈老太婆狠狠地伤心了一顿。
那是她的重孙啊。
大约半小时后,陈心岚就站在了聂长欢紧闭的病房门外。
江兵在旁边问她:“老太太,您专程来一趟,不进去吗?”
陈心岚摇摇头,却又不真的转身离开,就那么站着。
江兵也不再问,就陪着她一起站着。
陈心岚就这么在病房门口站了十来分钟,最后却还是转身走了。
她年龄已经很大了,最近越发地透出一种沧桑苍老感,人也变得爱倾诉了,就跟江兵说:“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也不应该怨人小姑娘,可是这人啊,年纪越长就越是看重后嗣。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不对,可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如今也快五岁了。”
江兵只是劝慰:“老太太您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三公子如今也有后了。”
“那一个……”陈心岚摇摇头,似乎不想再多说,只抬手挥了挥,“走吧,回四合院。”
等陈心岚进了电梯,聂长欢才让夏果推着自己从转角绕出来。
其实陈心岚刚到的时候,聂长欢也刚好做完检查回来,只是远远地看见头发已然全部花白的陈心岚站在自己的病房门口的时候,她就没有勇气上前了,让夏果推着自己躲在了一边。
夏果疑惑地问聂长欢:“欢,那是你的亲人?”
亲人吗?
聂长欢垂眸:在她心里,陈心岚是永远的慈爱长辈和亲人。但如今在陈心岚心里,恐怕她聂长欢已不再是了吧。
聂长欢没有多说,让夏果推自己回病房后,就开始慢慢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了。
因为刚做的几个检查,结果都还不错,聂长欢跟医生商量后,决定第二天下午就出院言城,回家休养。
主要的是柳铮周一要上学,素姨和夏果也不能留在这儿照顾她、更不能照顾她的一日三餐,所以回家休养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
隔天上午,鲸城最好的妇产医院楼下。
彭江舟将车子停稳后,就侧身去看后座的傅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