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容在电话那边问聂长欢:“他为你做的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没忘。”说出这两个字后,聂长欢觉得好累好累。
接下来沙容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太能听得进去了,只记得沙容在最后负气又似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竟能抵得过人命。长欢,师父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沙容挂断了电话,聂长欢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一根细线给吊着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有什么崩塌。
“聂小姐,你还好吗?”护士关切地问她。
聂长欢茫然转头,首先看见的却不是护士,而是傅行野。傅行野眸眼深深,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可聂长欢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没在意,她只是突然惊觉,刚才因为沙容说雷云期闹自杀了,她太震惊,居然就这么直接站在傅行野和护士面前接完了电话。
护士见她不说话,觉得自己这么处在两个人之间挺尴尬的,就迟疑着问:“要不我先去别的病人那……”
“不。”聂长欢调整了下自己生硬的语气,跟傅行野说,“检查不能耽误,现在就去吧。”
说完,聂长欢转身就去找傅行野的那些病历资料。
看着聂长欢忙碌的背影,傅行野原本紧绷的神色才松了松,心底蔓延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窃喜。
一想到聂长欢等会儿会陪着自己去做那些检查,傅行野甚至还有点紧张,一会儿怕检查项目太多,聂长欢会累会不耐烦,一会儿又怕检查项目太少、很快就结束了。
“那咱们就先带着这些资料去医生那里开单子,开完单子我再安排检查顺序以便节约时间。”护士见聂长欢收拾的差不多了,转身推过一把轮椅,示意傅行野坐上去。
傅行野瞥了眼聂长欢,拒绝了。
护士劝他:“傅先生,你刚苏醒,还是谨慎点好,而且你腰上不是还有陈年旧伤?”
“不必,我能走。”傅行野依旧拒绝。
护士有点为难,欲言又止。
聂长欢掀眸瞧了傅行野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就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推到傅行野面前:“抓紧时间吧。”
傅行野看了眼那轮椅,没去看聂长欢,而是不自然地偏过头看了眼不知名的地方后又回过头来,在轮椅上坐下了。
一旁的护士先是惊愕,随后忍不住抿唇笑。
聂长欢心情烦躁,刚才也就是因为想着雷云期的事情有点不耐烦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这会护士一笑,她意识到刚才这事所代表的的意义,一时也有些无措,觉得又是尴尬又是莫名心跳加快的。
好在护士职责在身,立刻就推着傅行野往外走了。
聂长欢轻轻吐了口气才跟上去,等医生开完单子后,把单子全都交给护士看。
护士接过单子翻看了一眼,随后又把单子递回给聂长欢:“咱们先去照片子。”
在护士看来,自己帮着病患推轮椅是职责所在,但傅行野眼看着又是护士来帮自己推轮椅,脸色就不是很好了。
但因为他坐在轮椅上,护士和聂长欢都对他的情绪毫无察觉。
三人一前一后还没到地方呢,结果聂长欢的电话又震动起来。
聂长欢看了眼,直接将电话挂断了,可沙容依旧不停地打来,聂长欢只好将单子递给护士:“麻烦你先带着他去检查,我去旁边接个电话。”
护士刚接过单子,聂长欢就捏着手机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傅行野没有回头去看,但是原本随意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听着聂长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护士不小心看到傅行野紧绷的手背,笑着安慰了他一句:“聂小姐接完电话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先去把这个项目做完,可以吗傅先生?”
傅行野点了点头:“嗯。”
于是第一个检查项目做完,护士都还没出来,傅行野直接自己出来了。
结果遍寻不见聂长欢。
护士出来,见聂长欢没来,就跟傅行野说:“聂小姐可能还没接完电话,不如咱们去进行下一个检查项目?”
傅行野不走:“刚说好了要在这里等她。”
护士犹豫了下:“要不您给聂小姐打个电话问问?”
傅行野不动,也不答,就只是望着聂长欢离开的方向,等。
这一等,护士自然不可能陪着等,先去忙其他事情了,等她忙完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而傅行野依旧坐在检查室门口,静静等着。
护士原本想再劝傅行野给聂长欢打电话的,但也隐约感觉到傅行野和聂长欢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她也不敢再去催傅行野继续做下一个检查,于是就转身回去护士站,查到了聂长欢当时留下的号码,拨了过去。
聂长欢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她心事重重,心内交战,接到护士的电话才意识到自己离开医院后,都没有跟傅行野说一声。
“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这会儿已经走了,麻烦你陪着他把检查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