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段黑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也许是为了应景,就在我心下戚戚然之际,一阵如泣如诉的哀怨乐声却在此时突兀的钻入了我的耳中。
这个调调儿说实话我听不太惯,印象中也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一两次。
我并不清楚这段乐声吹奏的具体曲目,但从这抑扬顿挫的音色上,我听出了这声音应该是来自于“唢呐”。
虽然唢呐在如今生活里出现的频率已经大大降低,但它的存在感和地位却依旧卓然。在婚葬嫁娶一类特殊的场合,唢呐依然占有一席之地。
而现在飘入我耳中的这一段唢呐音就充满了哀思,调子拉的又细又长。
曲调百转千回,似是恋恋不舍,又似是念念不忘。仿佛在人最敏感的那段神经上刮擦而过,勾动着听者心中的苦楚。
显而易见,这是送葬的哀乐。
听出了乐声中夹杂的凄楚与不舍,我顿时就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浑噩噩的感觉一扫而光。
对于死亡这一概念,人类有着近乎本能的抗拒。
我刚一分辨出唢呐吹奏的调调儿便条件反射的要坐起身,可这个起身的动作才刚开了个头,脑门就已是砰的一下碰了壁。
因为毫无防备,所以这一下我撞的结结实实,眼前瞬间就开始冒金星。
这一撞把我撞回了原位,同样也毫不留情的把我撞傻了。
我捂着脑门缓了足足有了一分多钟,昏天地暗的痛感才消退了下去。
我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用双手在黑暗中摸索,大致估量着周遭的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放大了我心中的恐慌,当我的指尖逐一拂过所能触及的每一处地方后,毛毛刺刺的粗木质感瞬间引得我汗毛倒数,后背刷的一下就冒出了冷汗。
我伸着手臂大致比量了一下,感觉如今所躺的地方大概宽四五十公分,高在六十公分上下,长度则足够我一个人平躺下来。
而在我硬着头皮四处丈量间,我也感觉整个空间在很轻微的上下晃动,显然是有什么人在抬着我行路。
这样一组长宽比例,再加上耳边如泣如诉的哀乐,一种很不妙的预感立刻就在我心间翻腾了起来。
关于唢呐,民间有一句俗谚,叫做:“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
这句话尤其是后半段,拿来形容我如今的境况,简直是贴切到仿佛量身定制的一般。
毋庸多问,只要动动脑子一想就能明白,我现在应该是躺在了一具棺材里面。
至于造成这种结果的理由我暂且没有头绪,但这种提前入土的感觉却绝对谈不上美妙,至少我还不想就这么早早的安息。
我心中乱作一团,虽然理解不了眼下的情况,但身下传来的颠簸晃动却一刻不曾停歇,很有存在感的提醒着我局势的紧迫。
很显然,送葬的队伍还在有条不紊的前行,唢呐哀怨的吹奏穿透了厚重的棺板,在耳畔缭绕不去。
我侧耳听了听,试图分辨出一点乐声之外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