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琛言日后可能会心生厌烦,将自己弄死,但那也是可能之事,她不能因为这个猜测便先让程琛言魂飞魄散,再无转世的可能。
想到程琛言说过喜欢自己,李春雪忽然心生一动,或许她可以用爱将这厉鬼束缚住,让他永世生不出杀自己的心思。
李春雪不是傻子,程琛言如此厉害,那老道士定是打不过他,才将主意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哄骗着自己,区区一颗药丸便能有这么大的效果的话,那老道士为何不直接上门捉鬼,搞这些弯弯道道,谁又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她既然害怕程琛言有杀她的心思,自然也能对那老道士心生防备。
现在看来,自己这一步似乎走对了。程琛言果然对自己下不去死手。
程琛言此时似乎也呆愣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真的以为李春雪将那药丸下在粥里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殷勤。
青年微微蹙眉,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你该杀我的。”
应该是自己猜错了,没有将药下在粥里。
李春雪抬眸看他,心里升起畅快之意来,这是第一次,她觉得两人的地位颠倒了过来。以往她在程琛言面前总是畏惧的,生怕丢了性命,眼下以往的下位者竟是扬眉吐气,将那称为“爱”的铁链锁在了上位者的脖颈处,让他变得怯弱起来。
女子扬眉,眉间的风姿绰约,吸引了程琛言的目光,他紧紧盯着李春雪的面容,心中想着,她定是还在想着要杀自己的办法。
李春雪忽然笑了笑,犹如枝头的梅花绽放,她站起身,扑近程琛言怀里,软软地挽住他的脖颈,娇滴滴地开口道:“你方才掐我的脖子,掐得我好疼。”
程琛言的目光蓦然定住,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春雪,心中知道她在打着鬼主意,还是说出口:“你想怎么样?”
李春雪唇边笑意更深,她凑到程琛言耳边:“我也想掐你。”
程琛言冷笑,他将那双柔软的手握住,牵引着掐住自己的脖颈,连带着收紧,使的力道极大。
分明是鬼,不知他用了什么伎俩,那惨白的脖颈竟是真的显出青紫的红印来,看起来好不瘆人。
李春雪心头舒畅,狠狠为方才他掐自己出了口恶气。
程琛言勾唇道:“夫人如此可杀不了我。”
他先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把匕首可以让自己魂飞魄散,偏偏李春雪就是不信,错失了多次杀他的机会。
李春雪觉得他此时的模样有些虚张声势的可爱,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他可怖,害怕他害怕得睡不着觉,想着想着,不禁眉眼弯弯。
温热落在自己冰冷的唇瓣上。
青年原本似笑非笑的模样转变为错愕,两人更为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却是李春雪第一次亲他。
心头忽然发热,比昨日接到香囊时更加滚烫。
阴湿男鬼“专心点,这是在救你的命”……
屋外的风声呼啸,落在人身上透心得凉。
屋内放了两三个暖炉,莺桃觉得自己热的直冒汗,可那床榻之上的女子依旧冷得嘴唇发青发白,几个厚被子将人裹成圆球,只露出一张瘦削的脸颊,她打着哆嗦。
嫁进程家多日以来,本来瘦弱的女子渐渐圆润起来,脸颊上的胶原蛋白出现,甚至有了婴儿肥,看起来气血十足。
不过几日,竟又被那古怪的病折腾成原样了。
莺桃忍不住悄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夫人可是还为鬼怪所困。”
李春雪摇摇头,冷得牙打颤。
此刻她只觉浑身仿若坠入冰窟,眼前迷迷瞪瞪的,魂被搅得七零八落的。
程琛言便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女子病弱的模样,似乎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只是自从李春雪病了后,这几日目光始终落在李春雪身上,不曾挪开。
估摸着时辰到了,莺桃连忙起身去端药汤。
房中的温度这么高,李春雪的眼睫毛上仿佛还沾着冰霜,她看起来病怏怏的,先前灵动鲜活的模样全失了去。
程琛言知道她是怎么了,这是被人下了毒蛊。那牛鼻子为了杀他可谓是用尽心机,表面用什么坠魂丹骗取李春雪的信任,实则在接触之中,给她身上下了极其狠辣的毒蛊。
这蛊名为鸳鸯蛊。依字面意思。中了此蛊的一人倘若与旁人交合,便会将此蛊传递到那人身上。牛鼻子以为李春雪与厉鬼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不曾想,这几日两人竟是从未交合过,最亲密的行为不过也只是嘴唇相贴。
如此,他的计划便落空了,只剩下这傻女独受那毒蛊的折磨。中了鸳鸯蛊的人,先是浑身发冷,四肢无力,紧接着便是七窍流血,最后失血过多而亡。
眼下李春雪尚处于第一个阶段,不过看她这模样,显然撑不了多久便要到第二个阶段了,到时再想救回人命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程琛言盯着李春雪病怏怏的模样,她灵动的眸子此时灰扑扑的,看人时毫无光彩,仿佛一颗夺目的珍珠骤然被扑满了灰尘。
他冷冷地心想着,李春雪死了也好,这几日她似乎自以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借此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些都无伤大雅,他只是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死了也好。待他收取了李春雪的魂魄,到时便是乖顺的李春雪,两人依旧可以相伴。他也不用再顾忌李春雪是否会爱上旁人。
想到这里,程琛言心胸畅快,看着李春雪这虚弱的模样也顺眼多了。
李春雪咽下喉间的腥甜,碰巧抬眸,便看见对面程琛言笑意盈盈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只觉再也压不下,扭头,鲜血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