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佣人一见是他,吓得连手里端着的一株小盆栽都掉了。
傅行野微微抬眼,就看见了那个佣人避无可避的脸。
他当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佣人被他一看,立刻就跪下了:“三少,当年我……”
傅行野猛地抬脚,不顾对方已经年迈,一脚踹在她肩上,等对方尖叫一声往一旁摔去,他咧了咧唇,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后,转瞬却又像做错了事般,埋着头匆匆走了。
他走到院子里,没敢抬头,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暗处盯着自己,一如童年那般。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越站越焦躁,眉眼之间的暴戾和破坏欲疯狂滋长,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空出一根塞进嘴里,点燃火后用力地吸了一口,才勉强压住了。
傅震接完电话出来,就瞧见了他微弓着背站在那儿抖着手抽烟的场景,陈台想出声叫他,被傅震抬手拦住了。
当年的事,傅震是最后才知道的。
想他雷霆一生,竟然放任自己的亲孙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多年的罪,他就有些受不了,觉得挫败、但更多的是愧疚。
所以这会儿,他瞧着傅行野的背影:“这件事咱们还没完全确定,就先不要告诉行野了。我这个爷爷,不想让他再失望一次了。”
顿了顿,他告诉陈台:“你去跟他说,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让他先走,我以后再联系他。”
只是下一次爷孙俩再见,可不能再让傅行野来老宅这个伤心地了。
……
傅行野离开后,傅震给傅行野去了一通电话。
“改天等爷爷身体利索点了,我能不能见一见那位小聂姑娘?”
傅行野知道傅震为人,说行。
但这事,傅行野没有告诉聂长欢。
其实他很想聂长欢,越是焦躁暴戾的时候,就越是想看见她。
可他不想聂长欢知道自己受伤、更不想聂长欢知道自己那些往事和心魔。
于是,他有意避着聂长欢。
每一天,他都关心她吃过没、开不开心,要她给自己讲这一天发生了些什么事,尽管这些事彭江舟早就事无巨细地汇报过了。
每一天晚上,他都送上晚安。
可他,就是不见她。
往往都只是那一个理由:工作忙。
眼看着特招生考试就要来临,聂长欢心里再多疑惑,也不再纠缠了,开始专心备考。
考试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柳菲菲很夸张,早上六点就默默地让自家司机开车等在聂曼霜家楼下了。
七点一到,柳菲菲就给聂长欢打电话,催她下楼,然后又一路催着自家司机往学校赶。
见柳菲菲这样,聂长欢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也被她弄得反而紧张了些。
下车的时候,柳菲菲拉住她,有些欲言又止的。
聂长欢心微沉。
果然,柳菲菲说:“之前我们都以为这次的特招生考试就只有你一个进入面试了,加上你之前的在校成绩和表现,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可长欢……今天的考试,多加了一个人进来。”
柳菲菲没说,这个人是正儿八经的国外一所小有名气的高等院校回来的人,而且从小就是受的顶尖的教育。虽然她之前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实力很强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她这次突然回来有点点奇怪。
聂长欢听完,不担忧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还把柳懿也接来了鲸城。
如果没考上,那可就……
正想着,一辆看起来特别平价的车子停在柳菲菲家的车子后面。
柳菲菲下意识去看,聂长欢也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身材娇小的、穿着白色棉麻裙子的女生从车里下来,一边将手穿进背包带子里,一边腾手去关车门,似是注意到两人的视线,她望过来,很快就略显羞涩地抬手朝两人挥了挥,笑得一双眼睛弯起来,嘴角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给她恬静又甜美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活泼的俏皮感。
看起来就是无忧无虑也没什么心机的模样,相反,倒像是特别好骗、比柳菲菲还好骗的小妹妹一样。
聂长欢也友好地朝她笑笑,并点了点头。
那女孩儿往这边走了一步,看样子是想过来说几句话的,但是跟在她身后下车的一位中年女人将她拉走了:“快迟到了,赶紧走啦!”
柳菲菲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只来得及跟聂长欢说了句“就是她”,就也推着聂长欢往考室的方向一路小跑。
聂长欢被柳菲菲推着往前跑的时候,几次忍不住往周围张望,可……傅行野没来。
她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以为他再怎么都会来的。
但,应该是真的很忙很忙吧。
聂长欢进考室的时候,刚才那女孩和拉着她走的那中年女人正站在考官席上坐着的阎潇锋面前,阎潇锋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意。
而那女孩儿听到声音,转头来看见聂长欢,眼底露出惊喜,又抿唇朝她笑了下。
聂长欢觉得她像一个特别乖的小妹妹,虽然柳菲菲跟她说过,这个女孩子其实比她还大一岁。